2015-11-17
11月13日，法国巴黎多地发生大规模恐怖袭击，枪击和爆炸造成至少100余人死亡，200余人受伤。而在巴黎袭击案的前一天晚上，黎巴嫩贝鲁特也发生了自杀爆炸案，两次爆炸造成43人死亡，上百人受伤。令人震惊的袭击事件使将恐怖主义风险更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尽管因恐惧而更想回避，但不得不承认，恐怖主义风险呈现出增大的趋势。这次巴黎恐怖袭击案距离《查理周刊》枪击案只有10个月的时间。2015年1月7日，巴黎《查理周刊》编辑部遭遇袭击，导致包括4名知名漫画家在内的10名平民和两名警察死亡，多人受伤，酿成1945年后巴黎伤亡最惨烈的恐怖袭击事件。事实上，《查理周刊》已非首次遇袭，2011年就发生过其编辑部被焚毁的事件。而1113巴黎黑色星期五，其惨烈程度令世人震惊，有媒体称之为比查理周刊事件严重十倍的欧洲之殇。
面对这样极端的风险，我们应该如何准备？理论上来说，应对风险的措施可以分为风险控制和风险融资两类，但很多国家在恐怖主义风险控制方面还很薄弱。这种薄弱首先体现在风险识别环节，要识别出潜在的危险人物和危险组织的活动并不容易，这一方面是他们比较隐蔽，情报机构很难获悉恐怖事件的发生，另一方面是因为对方人数较多，根据法国情报部门的数据，在欧洲实际该列为危险人物的人数应该在1万-2万之间。这意味着欧洲至少要投入12万-50万情报相关人员进行监测，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任务。此前《查理周刊》的袭击者就曾被监视，但并未引起重视。其次是损失控制环节，在事先防范成效甚微的情况下，事后反应的速度就成为减小损失的关键，但此次巴黎遇袭中法国警方的反应迟钝就受到诟病。据目击者描述，法国警方从接警到大批抵达现场，一共花了25分钟。
虽然风险控制不是很得力，但在应对恐怖主义风险的融资型措施方面，保险继美国911事件之后发挥了很大的作用。911之后，因为绝大多数非寿险公司都迅速撤出了恐怖风险承保市场，或者将恐怖风险的承保费率提高到了一个投保人难以承受的程度，所以很多大型工程因缺乏保险保障停止或延期，美国经济恢复遇到困难。在这样的背景下，2002年11月26日，美国国会通过了恐怖风险保险法案（简称TRIA），由政府承担超出保险公司自留比例的一部分损失，试图通过避免市场崩溃，保证保险广泛的可获得性和可支付性以保护消费者的利益，同时也为私人保险市场提供一个过渡时期，使其从911事件冲击之后的混乱中稳定下来，恢复对恐怖风险保险的定价，并建立足够的准备金来应对未来的损失。虽然TRIA设定了“日落条款”，希望在市场稳定以后将主导权让位于私人市场，但随后因保险业发展恐怖风险定价的能力以及独立提供私人保险的能力还是不足，TRIA不断修改延期，2014年底，第二次延期的TRIA计划到期，在保险业强烈要求下，2015年1月12日，美国总统签署了TRIA第三次延期的法案，到期时间为2020年12月31日。
由于延期后的计划属于再授权，所以目前该计划称为TRIPRA（The Terrorism Risk Insurance Program Reauthorization Act）。每次延期时，TRIPRA都有一定程度的修改，TRIPRA2015和TRIPRA 2007也不例外，总体而言，相比TRIPRA 2007，TRIPRA2015中联邦政府的地位进一步降低。二者的变化主要在以下几方面：第一，最低阈值和认定。法案规定，恐怖主义事件是指针对美国的，来自于本土或外国的恐怖袭击，在TRIPRA 2007中，要求由恐怖袭击导致的财产与责任损失预期超过5百万美元，达到这个水平的事件才能被认定为恐怖主义事件，2013年的波士顿马拉松爆炸案的损失就没有预期达到这个水平，因此尽管美国总统奥巴马在随后的演讲中称此次事件为恐怖主义事件，但其并未得到此法案的认定。在最低阈值方面，TRIPRA2015没有变化，只是之前的认定是由财长会同检查长和国务卿共同确定，现国务卿改为国土安全部部长。第二，赔偿触发。确定遭遇了恐怖主义事件并不意味着损失就能得到赔付，还要求保单年度内的总保险损失达到触发水平。TRIPRA 2007中触发水平为1亿美元，在TRIPRA2015中，这个水平将逐年提高，2020年将达到2亿美元。触发水平的提高是此法案最重大的变化之一，其目的是将更多的风险转移到私人保险市场。上述两个标准对于投保人来说很重要，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损失是否能得到赔付。第三，保险人的损失分摊。在上面两项条件满足的前提下，保险公司的自留比例为其上年直接承保保费收入的20%。超出自留额的部分也并不是由联邦政府全部负担，其负担比例将由当前的85%逐步降至2020年的80%。总损失超过1亿美元的部分将不会得到赔付，这个赔付上限在新的法案中没有变化。联邦政府强制摊回的数额将由2014年的275亿美元逐年提高，2019年将达到375亿美元，2020年达到所有参与此计划的保险公司前三年免赔额的平均值，预计为500亿美元。第四，费率。费率由133%提高到140%。
法国的GAREAT也是具有恐怖袭击风险管理职能的组织，它成立于2002年1月1日，由承保了法国恐怖主义事件风险的财险公司组成。和TRIA不同，GAREAT并不是只针对恐怖主义风险，实际上，它由两个部门组成，处理巨额风险的部门和处理中小型风险的部门。保险损失合计达到或超过2000万欧元的风险就可以称为巨额风险，它建立了一个行业相互保险的机制，要求属于FFSA与GEMA这两个保险协会的保险机构将他们的恐怖主义风险都转给GAREAT的巨额风险部分，由其统一管理。
某种程度上来说，恐怖主义风险相比巨灾风险来说更复杂，更难以识别和分析。保险公司承担恐怖主义风险的管理，是一种责任，中国也不例外。对欧美国家的相关机制进行研究，探讨政府在这类风险承保过程中的作用，对中国建立恐怖主义风险管理体系可以提供一定的启示。
转载自《中国保险报》“北大保险评论”第506期，2015年11月1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