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楠楠：也看寿险业负增长

    2004年，我国寿险业遭遇了高速前进中的首次保费负增长：开年第一季度，占据保费收入主体的寿险收入实现836.19亿元，比去年同期下降了3.9%。尽管第二季度寿险市场逐渐平稳，保费收入出现回升，前一季的波动还是引起了业内各方面的密切关注。
    寿险业保费近期出现负增长不能排除以下原因：首先是监管部门对寿险业的偿付能力加强了管理，保险公司有意放慢扩张速度。其次，资本市场的回暖以及基金的繁荣分流了保险购买资金，消费者对非传统寿险产品持谨慎态度。第三，寿险公司的利差损制约了自身经营管理技术的提高，制约了整体的发展。第四，对于加息与通货膨胀的预测导致退保率的升高，该损失幅度超出了预期增高的投资收益。第五，银保之间的博弈导致保险公司经营成本上升等等。
    以上的原因分析是基于保费收入下降的负面性质，但如果排除良好愿望等主观因素，负增长也为我们带来了一些正面信息。我国寿险业的高速增长一直得益于稳定增长的国民生产总值，以及经济转轨期间带来的个体保障需求。而当数量经济指标已经升高到实质性提升的临界点时，需要进行的便是涉及根本的结构调整。与国民经济正在进行的结构调整相适应，寿险业无论从内部还是外部同样面临结构性变化的要求。
    一个产业规模的扩大不是真正的发展，真正的发展应该建立在规范的风险控制机制、合理的资产负债结构，以及良好的资产质量上。而从保险公司实际的内部战略调整上，我们可以看出寿险业对发展内涵的深入认识。伴随外部监管的强化以及内在竞争动力的驱动，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寿险公司开始探索以品质为导向的经营转型，包括调整产品结构，如强化保险产品的保障功能，提高传统型寿险在产品中的比例；以及调整内在运行机制，包括更加看重资产负债表和潜在的盈利能力，努力完善财务制度，提高精算技术，以及确立有效的资产负债管理模式等。所有这些表现告诉我们，寿险业正在摆脱粗放式、风险性增长模式而进入集约、稳健、良性的发展轨道。
    除了寿险业内部所进行的结构性调整，寿险业外部的结构性约束也是需要日益重视的问题。在当前阶段，外部的结构性约束主要在于商业化的寿险市场与社会保险市场的责任分配问题。
    社会保险，其存在本质上源于商业保险市场的失灵。这种失灵直接表现在价格杠杆无法在相关的风险市场上起到调节供需平衡的作用，其深层次原因便在于某些风险具有强大的外部效应，市场的信息不对称导致严重的道德风险和逆选择，以及社会保险机制本身存在规模经济效应。从这一点上来看，社会保险与商业保险在责任上似乎是互斥的，即存在彼消我长的关系。但事实上，社会保险作为社会公共品，作为个体的基础保障，其发展对于商业保险会起到促进作用。对于大多数风险回避的个体来说，商业保险需求的一个基本动力来自购买力，我国人均GDP在国际比较中仍处于较低水平，这本身是制约商业保险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而在基础保障缺失的情况下，对于商业保险的需求就会全部转移为个体自觉性储蓄预防行为，个体选择对大部分风险进行自留。这无论从全社会的资金融通还是风险分配方面都是效率低下的表现。近年来寿险业相比早期的迅猛发展速度开始放缓，很大程度上也是社会转型期间社会保险体系的滞后最终显示出了强大的制约效应。
    我国社会保险体系的滞后具体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市场的覆盖面问题，即面对社会群体结构特征的新变化，涵盖范围未作出相应的变化。其次是社会保险运作效率问题，在世界各国都存在着公共品的运作效率问题，我国也不例外，前面谈到的社会保险可以部分解决商业市场上的信息不对称、外部性以及规模经济问题，但另一方面它存在更大的委托代理风险，以及资金运用效率低下的问题。面临已经到来的老龄化时代，养老保险等社会保险制度面临十分严峻的挑战。
    发展寿险业需要进一步完善社会保障体系，而寿险业本身，也与基本的社会保险、企业的补充保险共同构成了我国养老与健康保障体系的三大支柱。因此，积极参与社会保障体系的建设既是对寿险业外部条件的改善，同时也是寿险业自身发展的重要内容。参与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寿险公司应该根据目前基本社会保险覆盖的空白点，争取地方政府的支持，进一步发展专业化的补充医疗与健康保险，以及商业性的养老保险，其中一个重要的待开拓市场是农村的养老保险与医疗市场。当前的农村养老保险制度以及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基本是由以政府组织、引导、支持，农民自愿参加，政府、集体、个人多方筹资的形式进行全国试点。关于形成的基金，主要由政府进行管理。进入2004年以来，在河南、江苏等省也出现了大病医疗基金由保险公司运作管理的尝试，获得了较好的效果。从这些方面讲，保险公司还有很大的参与空间。其次，寿险公司应积极参与企业年金业务，在国家建立有税收优惠的企业年金制度之前，保险业已经办理了大量没有税收优惠的团体养老业务。保险公司在产品、精算和账户管理等方面具有比较优势，但面对来自基金管理公司等金融机构的激烈竞争，寿险公司还是应该进一步提高自身的资金管理水平，力争在企业补充养老保险层次为社会保障体系的建立完善做出更大的贡献，也为自身的发展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2004-0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