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伟：400亿等候资金进场的背后

    上海是中国保险市场的一颗“东方明珠”，历史上上海保险市场曾经一度繁荣，改革开放后特别是1992年以后，上海保险市场再次焕发强大的活力。2003年上海保费收入289.93亿元，仅次于江苏和广东，名列全国第三。如果考虑到上海只是一个直辖市，地理面积和人口规模都不及许多兄弟省区，应该说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
    上海保险市场的发展得益于多方面的因素，如上海社会经济的健康发展、公众保险意识的历史积淀、保险监管机构的有效监管，但应该没有人会否认率先对外开放对上海保险市场带来的积极影响。我们知道，上海在中国保险业对外开放发展中占有重要地位。1992年上海被国务院选为第一个保险对外开放的试点城市，该年9月美国友邦上海分公司获准设立；1996年中国第一家合资寿险公司中宏人寿在上海设立；2003年中国第一家外资保险公估机构落户上海；2003年第一家中外合资保险经纪公司在上海开业；中国人民银行1992年颁布的“上海办法”成为从1992年至2001年12月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这一时期对外资保险公司进行监管的重要依据。自上海保险市场对外开放以来的这段时期，上海保险业取得了有目共睹的长足进展。在1992年，上海保险密度为138元，是同期全国平均水平的4.40倍；11年之后的2003年，上海保险密度为2,160.5元，是同期全国平均水平的7.52倍。这其中，对外开放无疑是一股重要的推动力量。
    将上海作为一个参照，可以透视出许多关于中国保险业开放与发展的未来景象。
    首先，将上海与全国比。有人说中国保险业开放多年，外资仍然无足轻重，其主要理由是，在中国保险业对外开放11年之后的2003年，外资保险公司保费收入占全国市场份额1.73％。但是，要客观判断对外开放对中国保险业的影响，光看全国市场的数据是不恰当的，而是应当特别关注像上海这样走在开放前沿的市场。因为全国市场在过去几年间并未全面开放，而是正处于一个分区域逐步开放的阶段，因此不是一个典型的开放市场。从上海市场看，2003年外资保费收入占上海当年总保费收入的13.05%。这个数据比上述全国数据更具典型性，从中可以看出未来中国保险业的内外资市场格局的发展趋势。我们可以确定地说，在未来中国的保险市场上，外资保险公司将占有重要的一席。
    其次，将上海与国际比。虽然上海保险业发展水平大大高于同期全国平均水平，但与世界平均水平和一些国际金融中心比较，差距还是很大的。2003年世界平均的保险密度是469.6美元（约合人民币3,883.6元），是同期上海保险密度的1.8倍。再看世界国际金融中心，不用说与伦敦、纽约这些老牌国际金融中心，即便与香港、新加坡等新兴的国际金融中心相比，差距也是很大的。2003年香港的保险密度为1,832.6美元（约合人民币15,155.6元），新加坡的保险密度为1,620.5美元（约合人民币13,401.5元），分别是同期上海保险密度的7倍和6.2倍。上海提出2020年要基本建成国际金融中心，任务是很艰巨的。我们知道，一个真正意义的现代国际金融中心不仅应当是国际银行业的中心、国际证券业的中心，而且应当是国际保险业的中心。从这个意义上说，虽然上海保险市场在过去十多年发展很快，但仍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者说未来发展空间仍是十分广阔的。相对成熟的上海市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中国保险业的整体发展潜力是多么巨大了。
    正是因为中国保险业潜力巨大，所以许多国际保险业巨头对中国市场虎视眈眈。也正是因为中国保险业潜力巨大，所以许多国内资本对保险业也望眼欲穿。上海经验表明，保险业对外开放是正确的。但同时也应当看到，欲促进中国保险业长期可持续发展，光有对外开放是不够的，还应积极推行对内开放。
    进入今年6月份以来，随着若干新的中资保险公司获准筹建，据称约400亿的等候资金开始陆续“进场”。这不是一个偶然的现象，它反映了中国保险业在市场准入方面三个潜在的“平衡”。一是申审平衡，二是保费与资本平衡，三是中外平衡。
    “申审平衡”即申请与审批之间的平衡，保监会自1996年之后就没有再单独批准中资保险公司进入市场了，八年来等候资金已经累积有400亿人民币，面对资金进入压力，尘封8年的审批大印到了该开启的时候了。第二个平衡是“保费与资本平衡”。中国保险业近几年发展速度很快，但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是保险业中总保费的增长速度明显快于总资本的增长速度，而我们知道，在保险业中，保费与资本之间是存在一定比例要求的，也就是说，每增加1块钱的保费，它就需要有一定的资本做支撑，因此保险业总保费与总资本之间的距离不可能无限扩大。随着中国保险业的快速发展，原有资本显得越来越不足，急需补充新的社会资本以支撑中国保险业持续发展。第三个平衡是“中外平衡”，它指的是中资资本与外资资本的平衡。截至去年底，外资保险公司的数量已经超过中资公司，而且到今年底中国入世三年，中国保险市场将对外资保险公司全面开放，因此应当允许更多的国内资本分享中国保险业成长的成果，同时也确实需要有更多的中资保险公司参与竞争。
    最后，对于等候进入中国保险市场的社会资本，我们强调应具有“三心”，即耐心、明白心和平常心。首先是“耐心”。保险业特别是寿险业，一个通常的现象是新公司成立后5～8年才能达到投资盈亏平衡点，这要求资本要有很大的耐心。而在目前中国的投资环境下，很多资本是没有耐心的，如果没有耐心，资本意志与保险经营理念发生冲突，最后有可能导致资本和保险业的“双亏”局面。其次是“明白心”。保险业是一个特殊的经营风险的行业，保险产品是一种特殊的转移风险的产品。虽然保险业是金融业三驾马车之一，但保险业与银行业和证券业有着本质不同；虽然许多保险产品具有储蓄和投资功能，但保险产品与银行储蓄和证券投资也有着本质不同；虽然保险是现代市场经济社会必不可少的一项制度安排，但在发展中又存在许多误解与不解。这些都是资本和资本持有人事先应有所了解和明白的，任何将保险业混同于一般金融业的想法都是一种有害的曲解。最后是“平常心”。虽然我们说中国保险业是典型的朝阳产业，但同时不能忘记，作为一个一般规律，社会资本边际回报率将随着资本量的增加而递减。400亿资金进入之后，竞争将更加激烈，资本平均回报率也将有所下降。这要求等候资本要审时度势，要有足够的风险承受力，要降低期望值，要有平常心。

2004-0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