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涛：“风险转嫁意识” 与“风险辨别意识”

    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将至，每逢此时，亲朋好友之间相互拜访的时候难免少不了馈赠节日礼品。月饼作为最具节日特色的时令点心最受人们青睐。可能许多读者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朋友送的月饼根本吃不完，可能除了少数特别合口味或有特点的外，大部分都作为礼物送给其他朋友了。更夸张的是，有时甚至会发现送给别人的月饼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里，让人哭笑不得。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荒唐的事情，究其原因，我想关键还是在于消费者的意识。消费者能够非常清楚地判断出哪些月饼是自己喜欢的，只要合自己的口味，哪怕包装简陋些，还是会留下自己享用；而对于那些不合口味的月饼，无论制作多么精美，恐怕都难逃被随意处置的下场。可见消费者的意识在选择时起到了多么关键的作用。
    很自然地，我联想到消费者在面临不确定性时的情况。与选择月饼相类似，此时起决定性作用的也是消费者的主观意识。更进一步说，可概括为两个层面的意识：“风险转嫁意识”与“风险辨别意识”。
    “风险转嫁意识”属于相对宏观层面的意识，这里所提到的“风险转嫁意识”，并不能简单地等同于人们常说的所谓“保险意识”。与“保险意识”相比较，“风险转嫁意识”有着更加宽泛的内涵，保险仅仅是风险转嫁方式之一。“风险转嫁意识”的支配下，人们在不确定环境中可以具有更多的如防损、减损风险防范方式，更加有效地化解不确定性――即风险。“风险转嫁意识”的核心思想有两点：一是要客观地认识到外部环境中不确定性的存在，即人们常说的所谓“风险意识”；二是要具有主动防范、应对风险的意识，积极地采取一些风险管理手段降低可能的潜在损失。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风险转嫁意识”就好比要让消费者意识到中秋节的时候大家都要吃月饼，同时也有很多种月饼可供大家选择。
    与“风险转嫁意识”相对的“风险辨别意识”则属于微观层面的意识。具体讲，“风险辨别意识”主要使得消费者在意识到风险的存在和可供选择的风险防范手段的基础上，准确地辨别当前自身所面临的主要风险，并且据此有针对性地选择最适合该种风险的防范手段。继续上面的例子，“风险辨别意识”就好比让消费者清楚地知道每种月饼的口味和自己最喜爱的口味，并据此进行选择。
谈到这里，本文的逻辑关系已渐渐清晰。很长时间以来，社会各界将“保险意识”或“风险意识”不强作为我国保险业发展过程中面临诸多问题的一个潜在原因。许多企业和个人没有意识到环境中蕴含的种种不确定性，因而当风险事故发生时往往损失巨大。
    前一段时间的“福寿螺事件”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今年6―8月，北京、广州市民因食用福寿螺导致发病，并有多人入院治疗。相关人士透露，“福寿螺”事件给蜀国演义酒楼带来的直接经济损失在200万元以上。在调查中发现，蜀国演义酒楼的损失原本可以通过一些有效的方式予以转移。比如，若酒楼购买“餐饮场所责任保险”，投保2000元，保险公司即可为其承担100万元医疗费。该险种刚推出市场时，曾有公司的业务员上门向蜀国演义酒楼推荐过这款产品，但被酒楼负责人婉言谢绝。这意味着，保险公司至少可以为蜀国演义酒楼分担50％的经济损失，而现在的结局是，所有损失只能由蜀国演义酒楼自行承担。
    但细细想来，将所有问题均归于此似乎又有些不妥。千年以来，我国传统思想的核心一直渗透着保守、审慎的态度，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中美两个老太太买房子的故事。在此思想的指引下，人们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同西方相比，也趋于谨慎。尽管在一定程度上也确实存在“风险意识”不强的问题，但此并非全部的症结之所在。如此一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我想上面谈到的第二个意识“风险辨识意识”恰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认为，整体上看，中国人历来属于典型的风险厌恶者。古语云“养儿防老”，从一定意义上看，这也不失为一种风险防范手段。保险业相关的一些问题，可以部分归结为在潜意识里认识到了风险、并且在寻求防范手段的消费者，与保险公司之间信息不对称的结果。
    “福寿螺事件”发生后，许多餐饮企业纷纷加强了自身的卫生安全管理，可见他们已经认识到了风险的存在。但另一方面，据调查发现，目前北京市餐饮业除了大型餐饮集团，如东来顺、全聚德等购买了“餐饮场所责任保险”外，90％以上的餐饮企业和蜀国演义酒楼一样，均未投保。这从客观上也说明了“风险辨识意识”不强，信息不对称问题对消费者正确选择最有效的风险防范手段的不利影响。
    洋洋洒洒谈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明一件事，“风险意识”不强的事实已为社会所认识，而“风险辨识意识”的缺失却直接阻碍着保险业的发展。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强制险种的实施无疑减轻了信息不对称带来的不利影响，但从长远来看，还是属于“治标”的手段。最主要的还是培育消费者自己的辨识意识，辅以行政手段，“标本兼治”。总而言之，别再让消费者在不知不觉中把合口味的月饼送了出去才好。

2006-0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