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亮：投资“枷锁”层层打开的背后

    吴定富主席在近期举办的第三届“京津保险论坛”上透露，保监会近期将出台新的保险资金运用政策，其中有两条值得我们关注，一是铁道部决定向保险资金定向募集500亿到800亿元先期项目资金，投资于北京至上海的铁路线改造工程，即京沪高铁。二是保监会将允许保险资金投资商业银行股权(包括上市股票和未上市股权)，支持保险机构参股、控股部分管理水平较高、经营效益较好、拥有客户资源的商业银行，进一步加强保险业与银行业的战略合作。这两项即将出台的政策，除了可以拓宽保险公司的投资渠道，有助于保险公司提高投资收益率外，我们还可以细细品味一下它背后的意义。
    先说投资高铁项目。今年3月保监会推出《保险资金间接投资基础设施项目试点管理办法》允许保险资金间接投资交通、通讯、能源、市政、环境保护等国家级重点基础设施项目。根据该办法的规定的比例测算，保险资金间接投资基础设施的资金总量约800亿元。京沪高铁总共需要约1300多亿元的资金注入，而向保险资金定向募集的钱就高达其投资总额的一半，这一半也几乎是目前整个保险业能用于投资基础设施项目所有资金。
京沪高铁是一个投资巨大，回收期长的项目，铁道部选择保险资金注资京沪高铁项目，一是因为目前中国经济发展速度太快，资金非常紧缺，二是保险资金投资多年来受到诸多约束，现在投资政策刚刚松开，资金量充足。能从保险业募集到资金对铁道部来说绝对是件好事情，那对于保险公司而言是否是一次绝佳的投资良机呢？巨大的资金投入一个回收期超长的项目，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得不考虑投资风险。有人评估说京沪高铁未来的投资回报率在6%-7%，远高于目前保险公司3%的投资回报率。首先这个预期回报率是否可靠非常值得我们怀疑，五年后建成高速铁路对广大乘客是不是一定有极大的吸引力很难说。其次目前保险公司投资回报率低，是因为前些年受到许多投资政策的限制，随着投资政策限制的不断放松，近两年保险业的投资回报率不断提升，我们不能在过去的标准评价这个预期回报率。再次保险资金投资京沪高铁项目，保险公司有没有这笔资金的实际控制权，如果没有，一旦资金运用出问题，保险公司就成了“冤大头”。保险公司应该审慎对待投资京沪高铁项目，作为保险业的监管部门，保监会一方面应及时与铁道部沟通，为保险公司争取更多的投资信息，二方面充分尊重市场规律，给保险公司充分的权利选择自己偏好的投资项目。
    再说投资商业银行，这层“枷锁”即将打开，肯定让许多大型保险公司高层笑得合不拢嘴。像平安公司建立中国大型金融集团或者说金融巨无霸之路早已开始，但是一直缺少法律制度的确认，而现在这条法律确认之路即将开始，中国的金融业经营政策将会发生重大变革。我们对比看一下美国混业经营“枷锁”打开之路。上世纪80年代，美国企业通过股市、债市的融资成本比通过商业银行间接融资的成本低，出现了商业银行与企业的“脱媒”现象，商业银行的生存出现空前的危机。为了求生存，此时商业银行的金融创新产品不断出现，模糊了金融业务的界线，商业银行绕过监管，从事证券业务。最终在1999年11月4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都以压倒性多数通过了《金融服务现代化法案》，结束了分业经营。对比来看美国金融业转型之路，都是企业先实践然后才得到国家法律的确认。但是我们看到美国的完成这一过程用了相当的长的时间，大约20年，那么中国从保险公司可以参股银行到金融混业经营的所有法律体系完全建立，是否也需要这么长时间呢？尽管可能没有这么长时间，尽管这一法律确认之路已经开始，但是绝对不是短期内就可以完成的。为什么这么说，银行、证券、保险三大行业，经营风险性最大的无疑是证券，而银行、保险都是风险性相对较小的行业，在中国我们看到了许多券商的倒闭，但是几乎没有银行或者保险公司倒闭，所以从风险性上考虑首先允许银行和保险混业经营最合适。加之一方面银行保险是保险产品的重要销售渠道，二方面许多商业银行已经上市，保险公司在证券市场上要规避系统风险就必须投资银行股，所以很自然需要有能够允许保险公司参股银行的法律政策。但是法律上确认银行、保险业能够参股证券业才是金融混业经营法律确认系统中最核心的部分。为什么这么说，我们探寻一下美国在1933年为什么会颁布《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当时许多商业银行的资金流入证券业，结果世界性的经济危机爆发后，证券业的接连破产，导致了美国上万家银行的破产或被兼并，占整个银行总数的40%，美国金融系统受到极大的冲击，正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美国才开始金融业的分业经营。中国目前一旦在法律上确认银行、保险可以参股证券，能不能有效地防止商业银行或者保险公司的资金流入证券公司，尤其是我国的商业银行，它在整个国民经济体系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另外我国的间接融资市场很发达，我国的商业银行的并不面临着像美国80年代商业银行所面临的生存危机，保险公司更不存在生存危机。所以我国混业经营法律体系的确认之路还很长。
    无论是可以投资京沪高铁，还是可以投资银行股权，还有诸如即将调高保险资金投资海外市场、中国证券市场的额度等等利好的投资政策，它们都将改变中国保险业投资收益率过低的尴尬局面，但是风险管理学中那条不变的真理永远在提醒着我们――收益越大，风险越大，保险公司要审慎制定自己的投资策略，监管者则应尊重市场规律，发挥好监督服务职能，共同做大作强中国保险业。

2006-06-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