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庆举：是风险都可以承保么？

    进入6月份以来，全世界最受关注的事情莫过于足球世界杯了。罗纳尔多、罗纳蒂尼奥、贝克汉姆、菲戈等等，这些大牌球星纷纷亮相。球星们的表演当然是让众多球迷们兴奋不已，但同时困扰球星和球迷的一件事情是球员们的伤病。前两天看新闻，无意间发现精明的小贝为了备战与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的比赛，居然特意为自己的腿上了保险，而理赔金额是惊人的3100万英镑。这里小贝的保险意识问题暂且不谈，但其中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引起了笔者的兴趣：究竟什么样的风险属于保险公司可保风险的范围？
    传统意义上，可报风险应该至少满足这样的几个条件：第一，风险必须是纯粹风险，即仅有损失机会而无获利机会，这是与投机风险相对应而言的；第二，风险的发生具有偶然性和意外性，但这种发生同时又具有一定的必然性。也就是说，风险总是会发生的，但风险具体发生的对象、时间、地点和造成的损失程度是不确定的。同时，风险发生的概率是可以确定的，风险发生之后的损失是可以确定的。第三，损失的潜在严重性较大，发生概率较小，但不应该出现灾难性损失。这主要是从风险管理的可行性上考虑。第四，对该风险而言，必须有大量同质风险单位的存在，且各风险单位应该是独立同分布的。
    对于这些传统可保风险条件的理解，可以沿着两条路展开。第一，保险的经营目的；第二保险经营的基本原理。定富主席曾经谈过，保险具有三大功能：经济补偿、资金融通和社会管理。在这三大功能之中，经济补偿功能最基本的功能，也就是说，保险经营的目的是降低经济中的不确定性，在投保人出现损失后进行一定的损失补偿。在经营中，保险的理论基础是大数法则，这就决定了风险发生必须是偶然的，风险个体必须具有同质性和大量性。另外，从经济上的可行性也对风险会有一些要求。
    不幸的是，这些理想的风险可保条件在现实中实行起来困难重重。对经济学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信息不对称的存在，会使得投保人存在逆选择和道德风险，而要降低这两种情况的发生，又需要付出高昂的管理成本。另外，这种可保风险的要求，不仅使得优秀可保体自动脱离保险体系，而且许多纯粹风险被排除出去，许多个性化的保险需求被置之门外。比如文章之初所谈到的小贝的腿，还有经常提到的洪水风险、地震风险，等等。而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许多新风险的出现，都对这些传统的风险可报条件提出了挑战。
    那么，是不是这些风险就意味着不可保呢？对这个问题的回答，笔者认为还得回到保险的使命上来。保险经营的目的，是为了保障投保人， 即在保险标的发生损失对投保人造成伤害时，由保险人对所造成的伤害进行一定程度进行补偿，这也就是前面所谈到的补偿原则。
    基于此，笔者认为，风险是不是可保，关键是第一会不会对投保人造成损失，第二风险融资能否正常进行。而对于风险融资，应该包括事前融资以及事后融资两部分。事前融资即根据风险的概率分布确定合理的保费水平，即保费定价问题。传统上，为保证保险产品能够合理定价，需要大量相似的风险标的。而随着科学技术水平的发展，这一要求正逐步得以弱化，事后融资则要求在损失发生后能够通过各种途径保证赔偿金的支付，或者说确保一定的偿付能力。事前制定合理的保费水平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环节，另外，针对非传统的风险，采用的最常见的风险分担方法是通过再保险确保事后融资的顺利进行，这种再保险的方式，实际上是将传统上个体间风险的分散扩充为地域间的风散。而新技术的出现，可以通过时间上的风散来达到相似的效果（这主要是有限风险保险的思路）。另外，金融衍生产品的出现以及金融市场的发展，使得保险人可以把自己所承担的风险通过金融市场转移出去。这主要是保险衍生产品和保险风险证券化。比如20世纪90年代出现的巨灾期权以及之后陆续出现的巨灾债券、巨灾掉期等产品，都是在金融市场以及金融理论发展的基础上，使得事后融资成为可能，从而使得传统意义上的不可保风险成为了可保风险。
    重新回到足球世界杯。保险公司能够为贝克汉姆提供保险服务，关键在于第一这种风险对于贝克汉姆而言会产生潜在的损失，第二这种风险可以通过一定的方法进行合理的定价，第三保险公司可以凭借再保险或者仅仅是自己充足的资金实力，能够确保发生损失时进行赔偿金的支付。所以，贝克汉姆所面临的风险从不可保变成了可保。实际上，关于球星们的保险比比皆是，各个球队（不仅仅是针对参加世界杯了）都为自己的球员们上了许多高额保险。保险公司之所以能够变不可保为可保，关键是采用了许多新的技术，使得事前事后融资成为可能。
    到此，笔者的观点已经很清楚了。一项风险可不可保，关键是看两点，第一是不是会对投保人产生潜在损失，第二事前事后融资是否能得以保障。如果这两点得以满足，那么就没有理由认为该风险不可保。从这个角度讲，足球世界杯相关的“被进球保险”、“心理创伤险”等一些险种，虽然被保险公司承保，但由于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是一种投机风险，所以只能认为是保险公司开发的投机产品，不能视为保险产品。

2006-0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