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国人口出生率下降和人口寿命不断延长，我国人口老龄化的趋势将不断加重。一方面，我国人口生育率在降低。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22年我国出生人口为956万人，是1950年以来的最低值。同时总人口在近60年首次出现了负增长。另一方面，我国的人均寿命继续增长。根据国家卫健委发布的数据，我国居民人均预期寿命由2020年的77.93岁提高到2021年的78.2岁。可以预期，人口老龄化在未来较长的一段时期不可避免，并对居民生活、产业发展、公共财政等方面带来巨大影响。
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正确方式是实现健康老龄化，即个人在老年阶段仍然能保持健康生活的状态。老人健康寿命的增长，一方面缩短了老人身陷疾病困扰的时间，提升了老人自身的生活质量；另一方面，健康老龄化能够让老年人所积累的人力资本进一步转化为二次人口红利，更好地发挥老年人自身的社会价值。
自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被明确为国家战略以来，党和政府高度重视健康老龄化的相关工作。2021年发布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强调，要把积极老龄观、健康老龄化理念融入经济社会发展全过程。2022年，《“十四五”健康老龄化规划》在健康教育、疾病预防、医疗服务、照护服务等九方面提出了实现健康老龄化的主要任务，推动老龄事业高质量发展。
实现健康老龄化离不开个人、家庭和社会的共同努力。就个人而言，每个人都是自己健康的第一责任人，树立正确的健康意识，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积累应对健康风险的财富储备，对预防疾病的发生至关重要。就家庭而言，家庭作为个人健康风险分摊的重要机制，当重大疾病冲击发生时，来自家人的经济支持和非正式照料为老人提供了坚实的保障。就社会而言，保持尊老敬老的传统美德，开展老年健康的宣传教育，加强社区养老和健康服务，也有利于实现健康老龄化。
在家庭养老方式较为普遍的我国，家庭养老在推动实现健康老龄化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其一，家庭养老弥补了我国公共养老金制度的不足。虽然目前我国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基本做到了全覆盖，但保障水平依然较低，尤其是对于城乡居民而言，由家庭提供的经济支持是老人的重要养老保障来源之一。因此，家庭养老能够帮助低收入老年群体维持日常生活开支并承担一部分健康支出，为实现健康老龄化贡献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其二，家庭养老填补了老年照料市场的缺口。根据2022年8月《国务院关于加强和推进老龄工作进展情况的报告》披露的数据，截至2022年一季度，全国养老服务机构和设施总数为36万个，床位812.6万张。而我国失能和部分失能老年人约4000万，患有慢性病的老年人更是超过1.9亿，老年照料服务的市场供给远低于潜在需求。家庭养老所提供的照料服务一定程度上填补了老人对机构照料服务的需求。同时，相比于照护机构的护工，与老人共同生活的家人更熟悉老人的生活习惯和疾病史，在某些方面能更好地帮助老人健康生活。其三，家庭养老提供了独特的情感支持。老年人生活质量不仅与物质生活的充裕相关，也离不开情感人文的交流。医院和其他照护机构容易让老年人产生孤独感，而与家人共同生活则为老年人提供了情感慰藉，尤其是当身患疾病时，家人的陪伴往往是老人战胜病魔的信念支撑。
发挥好家庭养老的重要作用应当注意以下三方面的工作。
第一，加强家庭养老与社会保障制度的衔接。相比于公共养老金，家庭养老提供的经济支持的特点是较为灵活，这既是家庭养老的优势所在，在某些情形下又是家庭养老的不足之处。当老人遇到突发困境时，家庭养老提供的经济支持往往能解燃眉之急。但它很难“独挑大梁”，既取决于家人自身的经济状况，也依赖于他们的支付意愿。而公共养老金制度能提供长期固定的收入来源，基本医疗保险和长期护理保险提供了医疗和护理支出的保障，社会救助制度则为特定的人群发挥了托底作用。加强家庭养老与社会保障制度的衔接，就是让家庭养老的灵活性尽可能成为它的优势，充分发挥其救急的功能，而社会保障制度则提供基础和兜底保障。
第二，加强家庭养老与社区和机构照护服务的衔接。如前文所述，家庭养老的照料服务提供了独特的情感慰藉，但要意识到家庭养老服务的非专业性，同时家庭养老服务也为家庭照料者带来了不小的时间成本，因此社区和机构照护服务仍然不可或缺。一方面，可以支持社区、机构为失能老年人家庭提供家庭照护者培训，提升家庭养老照料服务的专业性。另一方面，应鼓励社会力量参与老年照料服务事业，促进机构照护服务发展。
第三，推动构建孝亲敬老型社会。家庭养老根植于传统文化，无论发生什么变化，其所代表的精神内涵永远是孝亲敬老的优秀文化，而当下社会发生的一些逃避赡养老人责任的社会热点新闻值得深思。首先，应当加强老年优待工作，如公交乘车优惠、公园门票减免、在醒目位置设置老年人优待标识等，在社会上形成优待老人的风气。其次，应当鼓励尊老敬老的社会行为，对孝亲敬老的模范典型进行表彰，将孝亲敬老纳入日常宣传工作当中。最后，加强老年人的合法权益保障，对逃避赡养责任、老年家庭侵权等矛盾纠纷给予相应的调解支持和法律援助，积极维护老年人的合法权益。
转载自《中国银行保险报》“北大保险评论”栏目第810期，2023年5月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