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8-19
8月13日新鲜出炉的《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保险服务业的若干意见》，无疑是近期保险圈内的头号议题。这份业内称为“新”国十条的《意见》共10条32款，从总体要求谈到未来保险业八个方面的重点任务，并进一步指明五大领域的支持政策，对保险业未来改革发展进行了全面部署，不仅对之前党中央国务院提出的各项要求做了进一步细化、提出了创新性的落实措施，而且提出了若干新任务、新举措，正能量满溢。
在笔者看来，“新国十条”最突出的亮点，便蕴含于标题之中。对比“老”“国十条”，“新国十条”在标题中将“保险业改革发展”换成了“加快发展现代保险服务业”，清楚地传递出了三层含义：第一，保险业的发展，并不能只是就保险业而论保险业，注意力也不能只是集中在保险业自身的问题与改革上，而是要从服务社会经济发展全局的目的出发；第二，过去保险的发展取得了一定成绩，但为了能够国民经济社会发展相匹配的，行业发展还需“加快”；第三，保险业在国民经济中的行业定位，并不只强调其金融属性，而是更全面准确的“现代服务业”。
现代服务业是后工业化社会的主流业态，而一个行业要当得上“现代服务业”的称号，至少要具备“高”“新”属性，即一方面要能够借助高素质的人力资源和高技术水平提供高增值的服务、高水平的消费体验、高精神享受，另一方面还要能够通过服务功能的升级换代与服务模式的创新，适应现代社会经济发展的新变化、新需求。在现代社会，伴随人类活动范围的扩大和复杂化、科技的日益创新、人口结构和疾病谱的不断高级化和法律环境的持续演化，风险种类日益增多，风险的度量也变得越来越困难，特别是涉及很多人为风险，其概率分布难以确定，道德风险与逆选择管控难度大，保险业如果只是停留在传统的“收取保费—核保—理赔”业务模式上，势必无法对产品进行准确定价，也不能充分地满足消费者的风险管理需求。试想一下，如果责任保险公司不能积极地介入责任的界定、纠纷的调解和赔偿数额的商定，如果健康保险公司不能有效地监督医疗过程和医疗费用，不能积极地帮助客户进行健康管理，又如何能获得投资者和消费者的青睐呢？
从这个意义上讲，“新国十条”正是在市场要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前提下、对行业使命再思考和再认识的成果。视野决定事业的高度。在这样的“顶层”指引下，“新国十条”时代中国保险业的发展有望呈现以下几大趋势：
首先，行业功能进一步升级，在国民经济各个领域的渗透程度进一步提高。保险业要成长为“现代服务业”，不仅仅是要进行风险交易的撮合，提供风险分担的机制和精算、承保、理赔、保单保全等各项服务，也不仅仅是要提供金融中介服务，而且还要提供损失控制、财务规划、损失处置等多种风险管理服务，其中的关键就是要深刻把握风险发生和传导的机理、对风险链条的关键环节进行积极干预；保险业与各相关产业、乃至消费者生活之间的互动就是题中应有之义。正因为此，“新国十条”中强调要“充分发挥”保险业的各种功能作用，促进保险服务业与养老服务业、健康服务业产业链等融合发展，健全保险机构与相关政府主管部门的合作机制，这对于保险业延伸触角、延长价值链至关重要。
其次，保险业会逐步渗入公共服务领域，成为政府进行社会风险管理的合作伙伴。从社会偏好来看，中国民众一直对政府干预有良好的接受性，从现实的政府市场力量对比情况来看，政府在动员资源、组织社会力量等方面具有显著的比较优势，所以“公共服务”在相当长的时期里一直在实际上等同于“政府提供的服务”。但是，伴随社会发展及对精细化管理要求的提高，市场机制在效率方面的优势凸显出来。“新国十条”明确指出保险要“成为政府改进公共服务、加强社会管理的有效工具”，标志着保险业在公私合作中的重要地位得到了主流舆论的准确认识，这实际上也是为商业保险公司腾出了发展空间，也为更有效地培育和发展市场奠定了基础。
第三，行业将更加突出风险管理特色，以此来代替简单的“投资型产品提供商”的市场形象。中国的保险公司高度重视投资型产品的开发和销售，是在现实的消费心态压力之下的现实选择，保险业的核心特征虽然一直被理论家和实务界高度认同，却似乎一直未能敌过“用脚投票”的力量，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我们一直将保险业定位为金融三驾马车之一，可是这种认识显著低估了保险业在现代社会中所能发挥的巨大作用。看看“新国十条”界定的构筑民生保障网、完善社会治理、提高灾害救助参与程度、创新支农惠农方式、促进经济提质增效升级等各项重要任务就能明白这一点。
第四，行业发展速度将保持在一个合理稳健的水平上。“新国十条”对保险业的发展提出了数量化的中期目标——到2020年，保险深度要达到5％，保险密度达到3500元/人，这接近于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简单的计算显示，届时我国的保费规模将达到5万亿左右，而保费规模年均增速约为16.5%；假定这段时期GDP增速在7%-8%之间，则保费增速将是GDP增速的2倍左右，这与国际保险市场发展经验基本吻合。考虑到中国保险市场作为发展中市场的巨大潜力，考虑到“新国十条”描绘的广阔蓝图，这一目标称得上稳健。需要强调的是，虽然数字更为直接明了，但量化的预测结果总是不准确的，“新国十条”给出的目标，其指针意义远远超过数字本身的表面含义，即我们并不追求行业的“超常规”快速发展，而是更关注保险业在国民经济中渗透程度的提高和服务能力的提高。
以上皆为可能。愿景虽好，但无论是政府机构，还是企业个人，作为保险服务的购买者一方，最终还是要看行业的实际表现而不是政策条文来做出决策。政策落地还需努力，而保险业要面对的最大挑战在于，如何凭借自己的专业能力成为消费者可以信赖的风险管理专家，如何凭借自己的软实力成为可以在效率上胜出政府机构的“好伙伴”。保险业必须冷静客观地认识“现代服务业”的内涵，付出充足的耐心和专注力做好战略布局，探索和寻找适合不同风险、不同需求的“最佳实践”模式。
转载于中国保险报“北大保险评论”第454期，2014年8月1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