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29
最近几个月，社保、养老金、政府债务等相关问题几乎成为了各大媒体最热门的话题，来自不同领域的专家、学者甚至普通百姓网友也都表示出了极大的热情，各种各样的观点充斥了各大媒体。确实，社保是个说庞大覆盖整个社会，说细微照顾到每个个体的浩瀚工程，公平、正义、效率以及政府和个人的承担能力等方方面面都是制度设计中需要考虑的环节。笔者曾经认为，养老金制度的设计应当致力于提高覆盖率和保持较高的替代率，但是作为经济霸主的美国，却替我们拉响了警报。
底特律的破产，与养老金开支过于庞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7月18日底特律申请破产时，背负了大约180亿美元的债务，这些债务主要是养老金、医疗费用、救济金造成的（医疗、救济费用中很大一部分属于养老范畴），其中养老金和退休人员保健基金约为90亿美元，而底特律的财政收入，2012年-2013年仅为25亿美元。面对如此窘境的并非底特律一家，据报道，美国最大的61座城市均存在不同程度的养老金债务问题，如芝加哥已经背负了高达190亿美元的债务。小型城市面临的问题更为严重，目前已经有200多个城镇破产。美国各州养老金债务总额超过了3.8万亿美元，一些州的医疗、养老支出达到了当地财政收入的60%，个别州甚至超过了财政收入总额。至于未来则更不令人乐观。彼得?彼得森基金会的一份研究报告指出未来数十年美国社保、医保资金缺口或将高达数60万亿美元，也就是说平均每个家庭将背负超过50万美元的债务。毫无疑问，过重的医疗、养老支出已经成为美国沉重的负担，美国的养老金体系，终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可以说巨额的养老金、医疗保险支出正是压得底特律摇摇欲坠的那座大山。一些城市希望能削减养老金支出，甚至奥巴马也支持这一建议。虽然减少养老金支出遭到了社会强烈反对，但是从政府的角度来看，似乎势在必行。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美国的医疗非常昂贵，2011年人居医疗支出为8700美元，位居世界第一，过高的医疗费用会导致整体的社会保障成本飙升，即使美国养老金体系具有三支柱，并且第一支柱政府强制实行的养老金计划比重并不高，只有不到15%。究其原因，或许与美国极端发达的私营保险公司有关。这些公司以营利为目的，并且雇佣了大量人力，耗费大量物力财力，在追求自由、竞争与效率的同时推高了整体医疗、养老成本。第二，美国公务员、军人、警察的养老金开支较大。他们参加养老金计划需要个人缴纳工资的10%，政府需负担 20%左右的费用。而当他们退休之后，养老金的替代率却可以达到70%，这对政府不得不说是一分长期而沉重的负担。第三，经济下滑对养老金融资造成直接打击。底特律是世界著名的汽车城，但是金融危机后汽车产业衰退，经济陷入停滞并带来大量失业，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缴纳养老金税费都变得更加困难。2000年后底特律的财政收入逐年递减，而养老医疗开支却仍然稳步增加，政府财政摇摇欲坠。此外，不得不提的是，政府的养老金计划与商业养老金相比，在某些情况下对大众缺乏有效保护。当商业保险公司破产时养老金保障公司（Pension Benefit Guaranty Corporation）会挺身而出为参保者支付应得费用，不幸的是PBGC并不保障政府养老计划。在政府也遭遇困难时，个体则显得较为弱势，无处申诉以保证自身权益，正如底特律政府这几个月正在绞尽脑汁为废除自身债务和削减养老金比例而忙碌。
虽然美国的社会保障体系出现了许多问题，但相比中国，仍然是一个较为先进和较为完善的体系，因此底特律破产事件有许多经验教训值得我们借鉴。
首先，底特律破产让我们看到过多的养老金支出会给政府运行带来风险，但这种风险在中国较长一段时间内应该不会存在，因为中国的社保支出比重与世界发达国家相比还很小，大约只占GDP的4.5%（养老体系较为完善的国家多为7%-12%）,养老金负担目前来说对我们并不沉重，因此，对于中国而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持续且合理的增加养老金投入，而不必过度忧虑底特律事件会在中国发生。其次，中国的养老金体系虽然也是三支柱，但美国的主体是第二支柱，中国则是政府独撑大局。强有力的商业养老保险不仅可以带来竞争与效率，而且这种以第二支柱为主体的多元化养老体系更为坚挺，即使某一支柱短暂出现问题，也不至于使大厦崩塌。因此中国应当加大发展第二支柱的力度，完善商业养老保险市场，使整个养老金体系形成为一个更为稳固的铁三角。最后，中国人热衷于储蓄，个人储蓄率傲视全球，从而在美国不那么有力的第三支柱——个人养老计划在中国反而显得非常强大。底特律政府破产对于消费意愿较强不爱储蓄的美国人来说打击较为沉痛，但是在中国，即使出现政府危机仍能“家有余粮”。虽然许多学者表示过高的储蓄率对于经济发展不是好事，但是对于个人养老防御风险却值得肯定。
纵观这次底特律政府破产事件，笔者认为根本原因不是社保支出，但是有瑕疵的养老金制度还是起到了“幕后黑手”的作用，即使政府向社会支付过高的养老金的初衷是为了保障大众，失控之后反而会损害大众的利益，不得不让人感慨三个支柱同时有力的养老金制度和恰当的政府投入程度是多么的重要。中国正在快速步入老龄化社会，在未来的几十年内社会人口将呈倒金字塔结构，不难想象社保将会面临多大的困难。因此未雨绸缪，尽早完善我国的养老金体系应该成为政府社保工作的重中之重。
转载于《中国保险报》“北大保险评论”418期，2013.10.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