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1-22
2012年，我们迎来了近28年气温水平最低的寒冬；而寿险业也是寒风凛冽、分外萧瑟：统计数据显示，2012年1-11月间，人身保险公司共实现原保费收入9252.7亿元，同比增长仅有3.5%；而高增的退保率更是“雪上加霜”，前三季度仅国寿、太保寿、平安寿及新华等四大上市寿险公司退保金便高达561.5亿元，同比增长15.4%。于内，营销员增员困难为新单保费的增长带来挑战，银保新政带来的负面压力仍然持续存在；于外，宏观经济减速、资本市场低迷等各类因素，这确实让转型之中的寿险业步履蹒跚。
行至2013年初，尽管系列利好政策对寿险业提高服务水平、改善行业形象及转型升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寿险公司分红特储已基本耗尽，不佳的投资收益可能导致分红险分红水平进一步下行。特别是考虑到2008年火爆销售的5年期趸缴分红产品即将到期，满期业务收益偏低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未满期客户，2013年寿险公司可能面临满期给付与退保风险双重压力。不难预计，新年之际的寿险业仍然是寒风扑面。
寿险业面临如此严峻之挑战，原因都可以归结于“粗放型增长方式”。对此，从监管部门、学界到业界，都有广泛讨论，也都在想方设法推动行业增长方式转型，为行业注入更多“正能量”。只是，虽伴有各项利好政策出台让人提气，但在这个当口，总有一些疑惑萦绕心头，不解不快：比如，影响行业诚信和社会认可的销售误导一直是寿险业顽疾，那么，我们的兄弟行业也并没能独善其身——2012年，部分地方商业银行的内控风险频发，代客理财争议不断，如华夏银行就出现了理财产品不能正常兑付的风波，但这并没有阻挡消费者迈向银行的脚步。2012年12月，中国社科院发布《中国金融发展报告（2013）》预计，2012年银行理财产品全年的发售量将不低于3万款，募集资金规模流量不低于20万亿元，预计比2011年增长近30%。我们可以说银行业有先天优势，深得消费者信任，可是，历经五次清理整顿、饱受争议的信托业，却也能在银信合作叫停、房地产信托兑付危机、矿业信托风险预警、ST股权质押缩水等各种不利事件的影响下，凭借其广泛的投资范围和灵活的投资方式，一跃成为金融业的“黑马”，其管理的信托资产规模从2011年的4.8万亿一路增至2012年9月底的6.3万亿元，三个季度便实现了超过30%的增长。寿险业于“前辈”和“新人”的夹击之下“败下阵”来，只是“粗放型增长方式”就能解释的吗？
基于此，笔者认为，如果从寿险业自身定位和市场认可的互动关系中，重新审视当前寿险业的困境，或许能够得到更有价值的启发。本质上，寿险产品是人们的一种财务安排，以期最为有效地化解自身风险。但在竞争性的金融市场环境中，寿险产品最为特殊、最为擅长的人身风险管理功能并非无可替代。以养老保险产品为例。为了实现“老有所养”的目标，消费者可以选择利用个人家庭安排、各种形式的储蓄和金融、非金融投资（例如“以房养老”）等多元化的手段做好养老准备，养老保险产品只是在管理长寿风险方面更为专业化的养老工具之一，但如果其他金融产品能提供足够高的投资回报，也并非不能化解长寿风险。近年来，随着国民财富迅速积累，居民对投资理财的需求迅速增加，而金融机构的不断创新，也使居民的投资理财渠道不断多元化。各类金融机构凭借自身的比较优势各显神通、争夺客户的信任，为寿险业带来巨大的竞争压力。投资学中有一个著名的“在手之鸟”理论，所谓“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投资者对风险有天生的反感，并且认为风险将随时间延长而增大，在他们心目中，实际能拿到手的现金股利、同增加留存收益后再投资得到的未来收益相比，后者的风险要大得多。同样的道理，相对于提供延期年金收入的养老保险而言，能够直观地观察并获取短期收益、能够获得更高投资回报的其他金融产品——例如银行理财产品、信托产品等——自然会更受消费者青睐。在这种投资心态面前，寿险公司如果不关注自身产品的投资功能，不能交出让市场满意的投资收益答卷，必然要承受市场萎缩的后果。坦白地讲，当前寿险业的困境，很大程度上说明了寿险业的自身定位和市场认可之间出现了很大偏差。对于这一点，我们必须实事求是，不能够有所避讳。
从这个角度看，即便寿险业能够彻底摒弃“粗放型”的发展模式，能够静下心来将自身产品的风险管理专业化优势打造得十分突出耀眼，也不能安枕无忧。近日有媒体报道，松下电器在上海的等离子电视组装工厂已经停工，而且将在2013年底进行清算。单从技术角度而言，等离子电视在诸多性能指标上优于目前成为全球主流的液晶电视，但由于等离子面板企业采取了保守的技术转让策略，没有大力推动等离子技术的产业化，而更为开放的液晶面板阵营持续投资、不断推进技术升级，最终把原来的技术领先者淘汰出局。类似这样的案例一再证明，技术优势并不一定带来市场优势，“叫好”不一定“叫座”，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寿险业。
虽然目前中国仍然实行分业经营、分业监管的金融体制，但是，2012年下半年以来，国内金融界放松管制、金融脱媒和利率市场化进程的加速，进一步加强了市场的混业趋势，可以预见，未来会有更多金融机构和金融产品参与到资金盈余方和资金需求方的中介业务中来。“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寿险公司不能在发现并满足中国日益年轻化、知识化消费群体的保险保障需求、稳固其核心竞争力的基础之上、切实提高自身的资产管理能力，不能在即将到来的“大资管”时代迎潮而上、追赶甚至超越其他金融机构创新的步伐，将很难走出增长的泥淖。寿险业必须树立“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危机感，在凛冽的寒风中，不光要在“静思己过”实施行业转型，更得以市场需求为导向，采取更加积极的态度“开门引客”。
转载于《中国保险报》“北大保险评论”382期，2013.01.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