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里提到“激发企业家精神,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升级……让企业家安心搞经营、放心办企业。……”,报告中企业和企业家出现了63次,凸显了人的因素的重要性。
奥地利学派研究范式的“三大主义”——个人主义、主观主义、边际主义中,以“个人主义”和“主观主义”最具特色,其中“个人主义”方法论要求经济学的研究应该具体落实到作为个体的“人”身上,由个体行为延伸至总体变化,而不能过分抽象、脱离微观基础空谈宏观。自门格尔起,对“人”的重视一直是奥地利学派研究方法的特色。重温奥地利学派的“企业家”理论,对当下中国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熊彼特认为,企业家都是以非连续性、成群的形式出现的。企业家才能是一种稀缺要素、一种特殊的才能。现实中,每一步突破传统的前进都是艰难的,人们习惯于依据已知数据和规则来行动,因此做一件新的事情,会受到个人主观、旧固势力、社会环境等多方面的阻挠,只有具有非凡品质的人,才能进行创新、成为“企业家”,所以“企业家”的出现都是非连续、偶然性的。另一方面,一旦有人突破了既有规则,引入了新的组合并取得成功,那么他就为其他人扫除了许多困难,同时由于创新的“企业家”获得了超额利润,吸引着更多了人进行模仿、投身“创新”,就形成了“企业家”成群出现的现象。而“企业家”非连续性、成群出现,就是经济周期的根本成因。
奥地利学派存在两种企业家理论,一派以熊彼特为代表,另一派则以柯兹纳、德索托为代表。赫苏斯·韦尔塔·德索托是西班牙著名经济学家,胡安·卡洛斯国王大学政治经济学终身教授。他师从哈耶克、罗斯巴德、柯兹纳等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大师,是当代奥地利学派最为活跃的学者之一。德索托在卡洛斯国王大学开设了全球首个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硕士专业,并通过课堂、网络视频、网站专栏等方式授课,他还遵循奥地利学派的私人研讨班传统,每周定期主持自己的研讨班,与学生们共同探讨经济理论。德索托创办了奥地利学派自己的期刊《市场过程》,还将门格尔、庞巴维克等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的著作翻译成西班牙语,在西班牙及拉丁美洲等地区宣扬奥地利学派的思想。由于在经济学领域的贡献,德索托先后获得了“胡安·卡洛斯国王经济学国际奖”、“亚当·斯密奖”、“哈耶克金质奖章”等奖项。
1、德索托从广义上定义了企业家和企业家才能。在利润的激励下,通过主动搜寻信息、发现市场中的不平衡,利用信息不对称和市场非均衡来牟利,进而推动市场趋向均衡的人是企业家。认识到获利机会并利用其获利的能力就是企业家才能。
德索托继承了米塞斯与哈耶克的思想,强调企业家在市场过程中的作用,即企业家在利润的激励下,通过主动搜寻信息、发现市场中的不平衡,利用信息不对称和市场非均衡来牟利,进而推动市场趋向均衡(但永不均衡),这既是一个企业家获取利润的过程,也是社会从不协调到协调的过程(De Soto,2010)。
德索托从广义上定义了企业家和企业家才能,即任何人,只要其行为是改变当前状况以达到未来目标,那么他就在发挥企业家才能,具体而言,企业家认识到获利机会并利用其获利的能力就是企业家才能。
德索托认为,信息具有五大特征:(1)实践性、主观性,信息是个体在实践中获得的,且同一信息的含义会因人、因地、因时而不同;(2)分散性、排他性,信息分散在经济体系中的无数个体身上,不同个体具有不同信息,要获取他人的相关信息,就必须通过“发现”这一手段;(3)隐含性,即现实中许多信息是无法表述的,如平衡感、默契程度等;(4)无中生有(ex nihilo),即信息是从无到有被创造出来的,而创造的主体就是企业家;(5)可传递性,信息可以通过相应的渠道传递开来,其中最重要的传递系统就是价格体系。信息的这些特征导致现实中信息的不完全性,从而也为企业家精神的发挥提供了空间,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企业家不仅发现和传递了信息,还创造出新的信息,企业家才能本质上就是创造性的。同时,企业家才能具有竞争性,获利机会一旦被企业家发现并利用,其他人就失去了这个机会,因此企业家们都竞相去发现可能的获利机会,并在这个过程中协调和消除社会中的不协调现象。由于信息被不断地创造和传递,“不协调”也会不断出现,因此机会和协调的过程永不停止,同时在这个过程中社会不断进步,而企业家就是人类进步最有力的推动者。
2、社会进步的动力在于企业家,企业家的本质又在于创造性和协调性。
奥地利学派以“目的人”取代了新古典范式的“经济人”,并以市场过程代替一般均衡,但是在效率和福利领域还缺乏相应理论。因此,德索托在企业家理论基础上提出了“动态效率”的概念,与新古典范式的“帕累托最优”相对应,从而使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形成了完整的微观分析框架。德索托认为,社会进步的动力在于企业家,企业家的本质又在于创造性和协调性,因此效率提升的关键就在于如何激发企业家的创造力和协调力。
企业家的本质又在于创造性和协调性,企业家的创造和协调是一个永不停止的动态过程,因此效率的考察也需要基于动态的角度,企业家可能犯错,经济体系中也会存在浪费和失调,这都是不可避免的,只要保证在市场不断运行的过程中,企业家能够及时纠正并进行协调,那么经济就是有效率的,很多从帕累托角度来看可能是无效率的情况,在动态效率看来却是最有效的。因此,德索托的“动态效率”可定义为:在动态的市场过程中,企业家的创造和协调才能得到最大程度发挥(De Soto,2008)。“动态效率”将微观层面的企业家理论与宏观层面的经济运行联系起来,以微观行为解释总体变动,不仅体现了奥地利学派宏微观理论一体化的特色,实际上也为该学派的福利经济学开辟了道路。此外,德索托简要评析了其他一些经济学家的效率理论,他指出莱宾斯坦(Harvey Leibenstein)的“X效率”无论在概念还是表达上都含糊不清,且无法与静态效率的“帕累托最优”相容;熊彼特的“破坏性创造”只强调企业家的“创新”活动对原有秩序的“破坏”,却没有看到企业家活动也具有促进协调的作用;而诺斯(Douglass C.North)的“适应性效率”则与之相反,将重点放在了“适应”即企业家才能的发现与协调作用上,忽视了企业家同时还是整个市场过程的根本动力;科斯(Ronald H. Coase)认为交易成本是阻碍效率提升的主要原因,但他没有认识到企业家不可能是永远正确的,有时也会忽略获利机会,这种情况下即使不存在交易成本,效率也无法提升。
3、完善的产权制度可以保证企业家享有自己创造性行为带来的全部利益,而这无疑是激励企业家发挥创造力的基石。
德索托还讨论了“资本主义道德”(Ethics of Capitalism),即社会制度与习俗(诚实、注重信誉等)、法律法规和个人道德(家庭、宗教等),核心内容就是论述制度、法律和道德如何影响企业家的创造精神和协调力,进而影响“动态效率”。“资本主义道德”强调对企业家利益的保护,因为利益才是激励企业家才能得以发挥的根本原因,同时正确的“道德”也有助于引导企业家的行为与社会利益一致,不为一己私利而损害他人利益。
德索托尤为提及了产权制度的重要性,完善的产权制度可以保证企业家享有自己创造性行为带来的全部利益,而这无疑是激励企业家发挥创造力的基石。
在效率与公平的问题上,他认为这在“动态效率”角度不是一个问题,因为动态效率是在保证公平的前提下达到的,即公平本身就是对企业家的尊重,有助于激发企业家精神,因此具有“动态效率”也就是公平的,二者不过是一个硬币的正反面。
同样,他也反对毫无甄别的反垄断立法行为,如果一家企业是凭公平的方式、以提升效率为手段达到垄断地位,那么就不应该进行强制干预,否则反而会打击企业家的创造积极性,有损效率。